「雪倫卡特」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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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倫卡特」問題——論漫威如何辜負女性角色

Tea Fougner / May 31, 2016 [原文]

 

漫威電影,整體來說,並不是愛情電影。

 

這沒關係。當我到電影院觀賞超級英雄電影時,我並不需要看到任何人墜入愛河。如果一個愛情線能夠恰當的與一個豐富迷人的超英故事結合,我不會抱怨——我愛極了偉大的愛情故事——不過那並不是必要的。

 

鋼鐵人系列中最讓我滿意的其一便是東尼與小辣椒之間慢火細熬的戀情——到鋼鐵人2結尾才真正開花結果,走出了一般動作電影中兩個陌生人在短暫的兩小時內快速發展戀情的老套。這些動作片戀情通常感覺上只是臨門一腳,而且並不專注於女性那方(承認吧,他們幾乎都是異性戀配對)。漫威電影宇宙也多次陷入這個套路。

 

蟻人中Hope和Scott之間的戀情臨時到在整個電影中幾乎沒有任何鋪陳,而且在之後的續集中可能也不要發展比較好。Hope的母親Janet是漫畫復仇者聯盟的創辦人之中唯一沒有自己的電影的,她的戲分被簡化到僅被用來推動不到一分鐘的劇情,而且從未露臉。GOTG的Peter和Gamora之間那"浪漫"的一幕看起來真的是硬塞而且對一個主要表達友情力量的故事也沒有任何幫助,無敵浩克的Betty Rose在Ed Norton退出漫威宇宙後形同消失。不難看出漫威的女性角色是隨時可拋棄並完全和男性角色連結。

 

很多粉絲也不滿意綠巨人和黑寡婦的新戀情——是在下戲時才發生的且完全沒有任何解釋。

 

我們也不知道,Hank,我們也不知道。


就算是像Darcy Lewis這樣的二線角色也必須和俗濫愛情戲碼掛勾。她在Thor 2突然和實習生Ian接吻,事前整部片完全沒有任何鋪陳。

 

縱然在MCU中好的愛情故事如此稀少,美1的悲劇愛情是少數的例外。Steve和佩姬之間無法開花結果的戀情讓很多人感動——感動到佩姬卡特一角被帶回來開創了一個新的影集。粉絲們愛Steve和佩姬——愛這些角色彼此互補,愛他們純潔苦澀的感情、愛Chris Evans和Hayley Atwell之間讓每個凝視可信的化學反應。要幫Steve創造一個新的戀情自然是一個艱難的任務,我同情任何要在美3幫Steve塑造一段新戀情的幕後人員。

 

Steve Rogers & 佩姬卡特:可稱上超英電影中最棒的愛情故事。

 

雪倫卡特作為Steve的戀愛對象有其複雜度:雪倫是佩姬的姪女。在漫畫中,她原本是佩姬的妹妹,但後來為了調整佩姬二戰時在法國從軍的時間差,被改為佩姬的姪女。在MCU中,雪倫卡特是佩姬的孫姪女。

 

當然Steve跟佩姬的年輕姪女約會讓很多人不太舒服:對很多女性來說,這形同女人可被汰換更新的厭女情節,有些人則質疑他們之間的權力關係——雪倫非常崇拜她的姑姑。對很多漫畫讀者而言,Steve和雪倫之間因為佩姬這層關係總是充滿矛盾——特別是Steve一開始是因為雪倫長得幾乎跟他的已故情人一模一樣而跟蹤她。


Tales of Suspense #75, script by Stan Lee, Layout by Jack Kirby, Pencils by Dick Ayers, Inks by J. Tartaglione, Lettering by Artie Simek


(我們需要指出佩姬從未出現在1940年代的美國隊長漫畫中。她只是為了勾勒Steve和雪倫關係所被創造出來的角色——Steve是因為遇到了這個長相幾乎相同的女人才相信他有第二次愛人的機會。這種梗在1960年代的漫威很常見:Hank Pym也說Janet Van Dyne和他死去的前妻長得一模一樣。更別提稍晚才被創作出來的Madelyne Pryor(譯者:Xmen中Jean Grey的複製人,獨眼龍Scott Summers的第一任妻子)  。


幸好,MCU中佩姬是棕髮、雪倫是金髮,稍微減緩了這層疑慮(譯者:雪倫在美3的髮色比美2染的更金,也有和佩姬區隔的意味),並為Steve 和雪倫創造了一個和漫畫截然不同的開頭:在MCU,雪倫是神盾局特工,Steve的秘密保鑣。他們在美2雖然是站在同一邊,互動卻幾乎是對立的,Steve雖然知道她是職責所在卻不原諒她的欺騙。雪倫在美2有幾個很棒的時刻,特別是當她挺身對抗叉骨時。


這跟漫畫中他們不健康的關係相比是個很大的進步——不管是對雪倫本身的定位,或是盾雪之間的發展。早期盾雪的瞎事包括:Steve在他們第一次約會時因為雪倫拒絕了Steve的求婚憤而離去(他甚至連她的名字都沒問),還有Steve背著雪倫要求弗瑞替她解職,因為他認為特工工作太危險,並脅迫她放棄工作,當她為了救Steve違背誓言時,他憤而離去並指控她是騙子。


太有品了,Steve。雖然我們該把這些情節視為高潮迭起的愛情大戲,不過說真的,這只讓Steve看起來像個混蛋。


Captain America #124, written by Stan Lee, pencilled by Gene Colan, inked by Joe Sinnott, lettered by Sam Rosen.


這些面向是很多粉絲對於盾雪搬上大螢幕感到遲疑的一大原因。不過這不是否定或忽略雪倫豐富背景的理由。雪倫本身是個神盾局特工,而且是其中頂尖的一員。她有很多間諜炫技——不過這些梗大多給了佩姬的卡特特工影集而沒給她(這對我來說是個小失望,我希望能看到13號特工多運用這些酷炫的技能)。


Captain America #114, written by Stan Lee, pencilled by John Romita, Sr., inked by Sal Buscema, lettered by Herb Cooper


漫畫中的雪倫後來死了(一個漫畫女角死了?真有新意!),然後又被複雜的劇情給復活,她回來之後和Steve的關係緊張,也和他當了一陣子純朋友和同事。他們很在乎對方,但也很知道怎麼惹惱彼此。雪倫很會挑戰Steve的牛脾氣和缺乏自保意識。在這段期間他們的關係處於最好的狀態:充滿了詼諧鬥嘴及合作默契,很有好搭檔的感覺。(譯者:這個默契及「追回巴奇」的戲份,在MCU完全是給了黑寡婦)


Captain America Volume 5 #1, Written by Ed Brubaker, drawn by Steve Epting, colored by Frank D’Armata, lettered by Randy Gentile


當然,最後盾雪又開始約會了,然後再一次的,Steve對待雪倫的方式又變得差勁,也是在內戰Steve死亡之後,雪倫成為一個殘酷陰謀的受害者(這兒就先不劇透了,如果你在看漫畫內戰的話)。她在近年的待遇好多了(雖然也有被冰凍起來),但還是很多人談到內戰時提到雪倫就不舒服。


因為這是漫畫內戰後的重要劇情,很多粉絲擔心美隊電影的走向也會一樣,非常幸運的電影並沒有這樣演。但同時雪倫的戲分也變的非常無足輕重。電影公司雖然沒有重蹈覆轍1960年代的愛情老梗,但也沒有讓雪倫真正的發揮潛力,我們有看到美2有稍微起了一點頭,但在美3中仍沒有實現。


一部一部漫威電影說明,每當一個女性角色被寫入戀愛,製片者便不再費心經營其戀愛之外的性格、動機和人物塑造。在美3,我們有一幕尷尬的喪禮鏡頭,雪倫甚至沒有說自己的台詞:她是被賦予了漫畫內戰中最經典的台詞沒錯,但卻缺了原文的前後呼應(Steve和Eli Bradley的對話),好像美3的製片團隊完全沒有費心經營雪倫的自我人格,只好匆匆給了她一段名言,而不是思考她本身會說甚麼。


接下來又是一幕同樣尷尬的告白對戲——一點兒也不合理因為雪倫完全失去了其在美2的鋒芒,也缺少了盾雪之間僅剩可取的對立火花。雖然她只是一個逝者家屬,但在那一刻,我們應該還可以更對她感同身受才是。我們也知道有些盾雪的對手戲被刪掉了,身為一個希望能更投入盾雪的觀眾,我真希望他們的片段沒有被刪。



美3被刪除畫面


這並不是說愛情線的發展一定要在螢幕上完整呈現,但螢幕上的愛情最棒的就是讓觀眾產生共鳴,對男女主角之間的張力感同身受,當漫威不斷的減少這些戲分時,也將其女性角色(沒有一位領銜主演過漫威電影)壓縮至那個老掉牙的模式——純粹只是英雄的"報酬",而非觀眾會關心或在乎的角色。我寧願看到盾雪的感情線在美3開頭時就已經成形——畢竟黑寡婦早在兩年前在美2結尾就已經要Steve約雪倫出來。而且他在復2還表示自己學習到了不該等待。他們不應該連約會都還沒有過,而觀眾也沒有被交代為什麼他們還沒約會過。


我也希望能看到盾雪之間的張力更大:一個好的戀愛線需要有劇情施加強大的壓力來推動。當我看到美2結尾雪倫被CIA工作時,我正確預測了她會協助逮捕冬兵。但在美3中,這造成了她的角色被貶如旁白:她提供給Steve需要的情報,然後就消失了。或許讓他們兩人諜對諜會對他們剛萌芽的感情更有張力。雪倫見證了美2的悲慘結局,而且她很多同事都被殺害,她有理由相信將Bucky收押是正確的決定。這也會與他們在美2的互動無縫接軌,我們可以看到他們之間——縱然站在同一邊——的衝突。這跟本片的衝突核心也會造成另一種私人的對比,讓Steve的角度更立體。這也會更具體呈現漫畫盾雪之間最有看頭的層面:他們互相對立,監督彼此最糟糕及最極端的特質。


總而言之,雪倫在美3的角色真的非常讓人失望,因為她並沒有充分發揮潛力。當一部電影沒有為一段感情線提供任何情緒高潮時,觀眾真的很難投入其中。不管是不是官配,她都應該有更多戲分。這只是漫威不讓女角發光發熱的最新一例,也是令人擔憂的現象,就算有新的電影會由女性領銜主演,也不見得能改變女性角色在男性主演電影中的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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